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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楝花信風至,盛夏即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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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並非沒有地下排水管網,但並非每個州府都跟南京一樣,有讓太祖都喊窮的地下工事。多半不過是排水溝明暗結合,日常加以維護修繕,保持城池幹凈整潔而已。如譙郡便是如此,主要街道都是暗溝,其他的地方都是明溝,當然,所謂明溝也並非直接暴露在視線裏。

按照事先排查過的譙郡地下工事來看,原本的排水明溝暗渠都可以利用上,可以省一點錢,雖然省不了多少,但能省一點是一點。由於每個月都會有人進行清理,各家也很註意保持自家面前排水溝的通暢與幹凈,並不需要進行大面積清理就能開始琢磨怎麽改。

事情到這地步,反倒不用普通州府衙操心,府衙只管監督工事,怎麽施工怎麽設計,有工學院和負責此項工事的工部官吏並工匠。這樣一來,王醴倒閑下來,每天舒舒服服地晚去早回,偶爾去工地看看進度,平時沒事就領孟約滿亳州跑。

孟約:其實我並不是個特別喜歡出去浪的,當然,以後有了可以面市發售的四輪電動自行車,還是要嘗試一下電動自行車版公路旅行的。

“師兄,我要去工學院,你今天不用上差嗎?”

王醴最近確實清閑,今年入春以來,下了幾場雨,看起來幹旱沒有往年嚴重,再加上缺水嚴重的黃湖肥水二縣都已經接通自來水,王知州自然可以高枕無憂地放松放松:“自今年銷假升衙以來,我不曾休沐一天,正好衙門沒什麽事,便把休沐補回來。”

衙門的休沐確立可以攢著,所以王醴現在在家清閑得合情合理,孟約:“那你要自己一個人在家?”

王醴:廬山的煙雨泰山的日出,不是你要的花樣多嗎,這時卻來的什麽不解風情。

“我與你一道去工學院罷。”

孟約:“好啊。”

工學院的電動四輪自行車談不上一日千裏,最近也很煩,龐然大物想一點點縮小,真不是一時一日之工。偏偏大家都看到了小怪獸的好處,想早點把他推到市上,但顯然,一切沒那麽順利。

他們有太祖開的掛,確實能夠在一開始贏出許多來,但接下去想要真正面市發售,卻並不是那麽容易的,這涉及到方方面面。比如工學院在安全方面一直秉承的最高準則,現在四輪自行車就無法達到,除此外還有更多或大或小的問題讓他們束手無策,舉足難前。

更要命的是,他們發現,很多部位,現在的鋼材已經跟不上需求,所以連鋼材都需要去改進。所有人都知道,這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他們必需堅持下去並且贏得勝利,雖然這場戰爭沒有銷煙,沒有流血犧牲,但事關百年大計,甚至千年大計,他們和在戰爭上的官軍一樣不能後退只能向前。

然而,這時候,南京城裏,還有人對這場工業大潮抱有惡意。即使工學院已經搬離南京,在王醴和河南省那位同樣支持機械化的省臺轄下悄悄為整個時代積蓄力量,也一樣不妨礙那些抱有惡意的人繼續抱有惡意。

“陛下,晁首輔退閣,內閣重任,當舉何人?”

宣慶帝也是完全懵圈的,晁光甫之前一直身體倍棒吃嘛嘛香,誰能想到病來如山倒,昨天還在朝上談笑風聲,今兒就說起不來,太醫前往一看,性命無憂,只是以後再不能操勞,只能靜靜調養著。宣慶帝請了科學院的院士出山,也還是這結果,半點餘地都沒有,朝野上下皆是措手不及。

朝臣們現在也在商談內閣首輔的人選,內閣那邊雖然掌天下權,但首輔也不是他們說了算的,還得看宣慶帝心意。宣慶帝能高枕無憂地想著機械化和革新,完全是因為他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晁光甫這……宣慶帝有過準備,但一時間還是有些懵。

“著呂擷華入閣聽差,由朱立棠任首輔。”朱立棠雖然姓朱,但並非宗室,不過卻也是宣慶帝得用的左膀右臂。在政事上可能差點意思,但勝在忠心聽命,朱立棠過渡幾年,再由呂擷華接任。宣慶帝已經考察呂擷華許多年,按他的章程,再過兩年把人提進內閣,由晁光甫帶幾年,等晁光甫退閣,正好呂擷華接上。

好在宣慶帝素來什麽都有章程,便是一套崩了,也還有另一套能接上。

呂擷華接到旨意,也懵了,這時候朝野上下都盯著內閣,他到兵部才幾年,壓根沒想到會是他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候進內閣。不過,他也不是瞎子,自然知道宣慶帝這些年明裏暗裏考校過他,日後少不得有大用,但之前呂擷華以為兵部尚書已是大用,哪曾想是內閣在等著他。

呂夫人孫瑜將茶遞給呂擷華,道:“郎君,此事……是福是禍?”

呂擷華輕笑一聲說:“管是福是禍,難道還能抗旨不遵,不過,這登天的梯我夠不著就算了,如今夠著了,也斷沒有撒手的道理。為官本就是華山一條道,稍有不慎便會失足跌落,如今無非是那懸崖峭壁又高了千八百丈而已。”

孫瑜昔年下嫁還在功名也無的呂擷華時,看中的便是呂擷華這一點,不管什麽事落到他頭上,好事壞事他都能接下來,舉重若輕風流雲淡地趟過去:“如此,便先賀郎君高升,那可是內閣,旁人打破頭都想擠進去呢,我郎君英武偉岸,果不同凡夫俗子。”

“我娘子仙姿玉質目神如電,豈會下嫁凡夫俗子。”

“我郎君啊,從來是光憑一張嘴便能說得人心花都開……誒,孩子們還在旁邊讀書呢,郎君還是快些去,別叫那些猴孩子又走了神。”在書房一角勤懇讀書的孫輩已經盡量縮小存在感,但還是被記起來,他們只能默默地對視一眼,想笑又不能笑的。

南京城的另一端,門對紫金山的葉阜安在春末的晚風中輕嘆了一聲,院裏的幾株楝樹掛著一串串才冒出頭來的淡紫,昭示著二十四番花信悄然又將至最後一番。

“朱立棠,呂擷華?”

“和晁光甫是一路人。”

“卻也有不同,晁光甫年事已高,許多事只要不犯他底限,都能讓過去,朱立棠不同,他是是官家的口舌。至於那呂擷華……雖然不是官家的人,卻是個年紀輕敢於舉大旗沖上前的。”

以後的內閣,只會更加熱鬧,甚至於整個朝堂,都會比從前更加……不安分。

楝花信風至,盛夏即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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